羽觴(觴讀若“商”,指酒杯),又稱羽杯、耳杯,是中國古代的一種盛酒器具,器具外形橢圓、淺腹、平底,兩側(cè)有半月形雙耳,有時也有餅形足或高足。因其形狀像爵,兩側(cè)有耳,就像鳥的雙翼,故名“羽觴”。 ?
羽觴出現(xiàn)于戰(zhàn)國時期,一直延續(xù)使用至魏晉,名稱逐漸通俗化為“耳杯”,其后逐漸消失。 ?
在中國各地的考古發(fā)現(xiàn)中多有羽觴出土,材質(zhì)有漆、銅、金、銀、玉、陶等。漆、銅、金羽觴多是實用的器物,而陶羽觴是一種隨葬用的冥器。漆羽觴出土數(shù)量很多,湖南長沙楊家灣六號墓曾一次就出土20件。
耳杯是古代的典型飲酒器物之一。因其造型雙側(cè)的手柄形似耳朵,所以稱之為耳杯。另因其身兩旁的雙柄形同小鳥的羽翼,因此也可稱為“羽杯”和“羽觴”。耳杯形制早出現(xiàn)在春秋戰(zhàn)國時期,盛行于秦漢至魏晉南北朝。 ?
耳杯多呈扁橢圓形,弧形壁,淺腹平底,口緣兩側(cè)各有半月形或方形雙耳。因造型雅致簡約,靈活小巧,暗合魏晉時期儒士的價值觀、審美觀與文化取向,深受文人士子喜愛。后南朝梁元帝在《彩蓮賦》中吟道:“鹋首徐回,兼?zhèn)饔鸨?。”羽杯即耳杯,此詩可透析出南朝時期人們以耳杯傳酒共飲的和諧歡快畫面。 ?
魏晉期間受到少數(shù)民族遷入中原地區(qū)的文化影響,因此人們的餐飲形式也得以改變,經(jīng)由過去的分餐制開始向合餐制演變,如此一來,志趣相投、交誼深厚的諸親六眷相聚用餐時,美酒在宴會中的娛樂性便得以更佳體現(xiàn)。宴飲形式也發(fā)生了新變化,由之前的“一人一席”發(fā)展為后來的“眾人一席”。 ?
因耳杯無蓋,兩側(cè)耳柄的設計使得耳杯在眾人宴席中拿取或傳遞時都十分快速、便捷,可享受即拿即飲的酣暢,滿足了愛酒人士在與親友聚會時的酣飲之快。如南京西崗墓中出土的青瓷耳杯套裝合,推測應為使用于酒宴中的飲酒酒具組合。 ?
王羲之的名作《蘭亭集序》有“引以為流觴曲水,列坐其次。雖無絲竹管弦之盛,一觴一詠,亦足以暢敘幽情”,生動形象地描繪了魏晉風流“曲水流觴”之雅貌:達官士人,沿河而聚,把酒迎歌。耳杯置于溪流之中隨波飄蕩,若耳杯停滯于某人面前,此人需飲盡杯中酒,且即興賦詩,如若做不出詩就罰酒三杯。 ?
除曲水流觴之外,耳杯也在日常飲酒廣為應用。飲酒是魏晉士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,而日用酒具中當屬耳杯具士人風度,多為貴族等上層階級使用。其中青瓷耳杯雖不如漆器、琉璃、玉質(zhì)耳杯貴重,但因其原料豐富、容易成型的優(yōu)點,在晉代貴族文人的生活場景中十分多見。 ?
如竹林七賢壁畫中所描繪:畫面中的多位魏晉名流幽坐山林,沉浸于酒樂之間。畫面共有三處描繪了耳杯,包括畫中人物山濤單手執(zhí)耳杯呈欲飲之勢,神態(tài)迥然,似一邊暢談玄理,一邊飲酒;再有畫中人物劉伶,手持耳杯,貌然己醉;還有人物王戎,則將耳杯置于地上。此畫此景生動傳達了魏晉名士的灑脫不羈,耳杯的使用也增添了風流瀟灑之意味。 ?
魏晉士人以風流為尚。他們高標傲世、逾越禮教、行為怪誕、任性自然,終日以清淡、縱酒、服食、游山水、寫書法為樂。論及風流的本質(zhì),袁行霈先生認為:“風流指的是在這種思想和思潮(玄學)影響下士人精神世界的外觀,更多地表現(xiàn)為言談、舉止、趣味、習尚,是體現(xiàn)在日常生活中的人生準則。” ?
可以說風流是魏晉士人玄學思想內(nèi)化后的一種自然流露,表現(xiàn)為一種忘我和陶醉的狀態(tài)。他們不斷追求新的生活方式,講究清淡、自然。所謂風流懷古之觴,是指魏晉士人在選用“觴”飲酒時,還有一層追慕古人、寄托幽思的意味。受社會經(jīng)濟緩慢發(fā)展的緣由,青瓷耳杯在當時社會屬于較為的飲酒器具,一般的耳杯材質(zhì)為陶制。陶耳杯雖不盡精致,仍廣為流傳。東晉墓中就發(fā)掘了多數(shù)陶耳杯。 ?
所謂“談諧終日夕,觴至輒傾杯”,是魏晉詩人陶淵明在《乞食》中因饑餓而出門借貸,在受到主人盛情寬帶后,以耳杯飲酒,酣飲賦詩的情景描繪。另外,耳杯自古就有久遠的文化傳統(tǒng)。屈原曾在《楚辭》中道:“瑤漿蜜勺,實羽觴些”,還有西漢末班婕妤的《自悼賦》中:“仰視兮云屋,雙涕兮橫流。顧左右兮和顏,酌羽觴兮消憂?!笨煽闯鲎怨琶烤蛺凼褂枚嬀?,應當也是受耳杯造型圓柔簡淡、用材素樸,更能表現(xiàn)風流懷古、黯然神傷情懷的因素影響。 ?
總之,耳杯作為酒器,造型之簡、功能之豐富、蘊意之深,十分順應魏晉時期的士人風流,具有簡淡自然的藝術(shù)審美和懷古幽思的文化底蘊。